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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:讀你千遍也不厭倦

標簽：生活派 | 來源：中國婦女報 | 作者：胡楊

南京具有一種舊都氣質，含著一種見慣了由興盛轉瞬衰落的優雅與淡然。即使去幾次也難以理清古城豐富的肌理以及歷史文化內涵。所以南京會是我說走就走的旅行目的地——因為我好想再去雞鳴古寺，憑海臨風聽古剎鐘聲，也很想在老門東那條有魯迅筆下搖櫓船的河邊喝咖啡曬太陽……

■ 胡楊

“過年需要儀式感，而過年的儀式感就在于為家人創造一份記憶。我們要抓住時間，創造記憶。記憶閃閃發光，你是人生贏家?！苯衲甏竽瓿趿鶑哪暇┗乇本┑母哞F上，我總結道。

記憶是扇關不上的窗。上次一家三口出門旅行還是2020年春節。大年初一我們奔赴緬甸，曼德勒、蒲甘的美麗風光為2020年春節打上完美的蝴蝶結。那時新冠疫情剛剛抬頭，記得回國飛機落地時，全體乘客嚴陣以待，檢疫人員登機檢查……接下來兩年的春節是怎么度過的？我已模糊不清。所以，放開之后的兔年春節，我執意要出去走走——去哪里不重要，只要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，最好是溫暖的南方。

莫愁湖畔觀日出，百年“安樂園”品小吃

大年初二出發，沒想到，北京到南京高鐵只需3個半小時。下午4點抵達南京南站時，豪華明亮氣派的出站大廳空空如也，趕緊拍了張“款款而來”的照片發朋友圈道：“亞洲最大高鐵站被我包場了?！背稣静虐l現，南京以一場冷冷的雨迎接我們的到來。

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，我們直奔附近的莫愁湖。上次我獨自來南京是2013年9月。翻看10年前的朋友圈，9月14日07：47我發信息道：“一碗鴨血粉絲湯，一籠湯包，開始一個人暴走南京。今天的行程是1856創意園、莫愁湖……”

每到一個地方，徒步是我最愛的探城方式。那天出門就看到一個龐然大物——漢中門廣場上的“古建”石城門，是南京明初十三座古城門中存留至今的四座明代城門之一，目前僅存主城門及內甕城的部分殘檐斷壁城墻。

繼續西行就來到了莫愁湖公園。正值日出時分，朝陽如一朵火蓮從靜謐的湖水中冉冉升起，耀眼而有種雨后重生的壯美。湖邊、樹上鳥類繁多，都是我沒見過的。在水杉林附近拍了白鷺翩翩起舞，我還對著湖心島一棵老樹上密密麻麻蹲守的大鳥產生了好奇。上網查說，秋冬時節，莫愁湖邊?？梢钥吹姜毩⒑L中的蒼鷺，有時站在一個地方等候食物長達數小時之久，故有“長脖老等”之稱。

莫愁湖四周樓、軒、亭、榭錯落有致，繞一圈大約40分鐘。在一扇古建窗下，我拍了今年第一張蠟梅圖，那蠟梅花開得飽滿而芬芳馥郁；透過華嚴庵的門縫，看見石雕莫愁女遺世而獨立，廊角的風鈴聲清脆悅耳。漫步莫愁湖，眼前的良辰美景都化成了賞心樂事。

8點40分往回走，因為9點約了兒子一起吃附近的百年老店“安樂園小吃”。在朝天宮旁，王府大街南段有一片古樸的仿明清建筑，南京享有盛名的百年清真“老字號”安樂園（有小吃店、菜館和火鍋店）就在這里。大年初三店里就有很多人，且大多是本地人，環境有點像大食堂。牛肉湯包、鴨血粉絲湯、桂花糖芋苗、素面、燒麥，都是“老味道”?？吹綄γ嬉粋€老奶奶，買了數十籠蒸屜的食物，一個個打包、裝袋，猜想可能是拎回家喂“神獸”吧。

雞鳴寺那抹明黃“驚艷”，玄武湖看夕陽“心醉”

過年最有氣氛的是夫子廟。暌違三年的春節，逛廟會、看花燈、乘游船，夫子廟成為人氣“頂流”。站在人群熙攘的文德橋上，“中國之最”雙龍大照壁金光燦燦，秦淮河上游船穿梭不停，就連“寂寞沙洲冷”的烏衣巷也被人海包圍……看過熱鬧，我們匆匆離開，趕往下一站。

“我勸你上雞鳴寺去，最好選一個微雨天或月夜。在朦朧里，才醞釀著那一縷幽幽的古味。你坐在一排明窗的豁蒙樓上，吃一碗茶，看面前蒼然蜿蜒著的臺城?！敝熳郧鍖懙?。10年前來南京，最遺憾的就是沒去雞鳴寺。每年春天，我都被雞鳴古寺的“櫻花大道”呼喚著。

雞鳴寺集山、水、林、寺于一體，始建于西晉，至今已有一千七百多年的歷史，是南京最古老的梵剎和皇家寺廟之一。寺內現有大雄寶殿、觀音樓、韋馱殿、志公墓、藏經樓、念佛堂、藥師佛塔、胭脂井、豁蒙樓、景陽樓等主要建筑。這幾年，千年古寺成為春季賞櫻打卡之地，傳說這里“求姻緣”很靈。

拾級而上，大年初三來雞鳴寺的人群中全是年輕的面孔。如果說每個城市都有顏色，那么南京的顏色就是我初遇雞鳴寺的顏色——明黃色。在這里你可以東望鐘山，下瞰臺城，俯臨玄武湖，風景此處獨好。在“雞鳴香?！笨澙@的煙火里，在眾多年輕人的面孔中，我尋到了兒子高高的身影，他也虔誠地上了三炷香。

從雞鳴寺下來就可以去玄武湖了。本來想上臺城看夕陽，無奈那天天氣太冷，風很大?！皼]想到一個北京人，在南京被凍壞了?！蔽野l朋友圈感嘆道。頂著濕冷的寒風游湖，后來一頭扎進“回味鴨血粉絲湯”。小店剛好有臨窗的位置，雖然只是一碗鴨血粉絲湯，卻跟早晨莫愁湖“迎日出”首尾呼應了——“醉夕陽”。

朝行中華門古城墻，夜逛秦淮河觀花燈

大年初四一早來到中華門，上次來南京第二遺憾是沒登上古城墻。說起古城墻和城門，北京、西安等著名古都就有不少，但若要問中國現存規模最大的城門是哪一座？答案是南京明城墻上的中華門。中華門有著三道甕城、四道券門，是冷兵器時代城市防御的巔峰之作，更是繼長城之后的又一鴻篇巨制。

站在明城墻上遠眺，依稀可見永樂大帝時代的風華榮光。那是古代南京最顯赫的時代，不僅編纂了中國古代最大的百科全書《永樂大典》，還有鄭和七下西洋以示富強的盛世繁華。仕者近宮，工賈近市，生機勃勃，活色生香，各階層都找到了喜歡南京的理由。

如今的藏兵洞變身為歷史文化陳列室，圖文并茂地介紹南京明城墻及中華門的歷史。我感興趣的是“聚寶盆文化展”和“磚心之制——南京城磚展”。中華門原名“聚寶盆門”，在聚寶盆文化歷史進程中有三個里程碑式的人物，他們是春秋時期的范蠡、元末明初的沈萬三和清朝的乾隆，由于他們的存在及其與聚寶盆之間演繹的生動故事，讓聚寶盆文化異彩紛呈。南京的城墻及中華門之所以六百多年屹立不倒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——所用的每一塊城磚都可以追溯，即每一塊磚都有從上到下的9個人負責，所以每一塊磚都有過硬的質量保障。

南京人稱中華門為老門，老門西側有大報恩寺遺址，東側就是如今南京最繁華的“老門東”傳統＋時尚街區了。上次來南京沒聽說過“老門東”，查資料顯示，2013年9月29日“老門東”開街，至今也10歲了。

“老門東”自古就是江南商賈云集、人文薈萃、世家大族居住之地，中式木質建筑、馬頭墻，集中展示了傳統文化，再現南京老城風土原貌。時值春節，花燈、大紅燈籠、紅對聯簇擁下的人群，給平日里古樸莊重的“老門東”增添了萬分的喜慶。

在中華門下，我們打卡了網紅書店“先鋒書店”。這棟古建筑的前身是駿惠書屋，正門前的照壁是典型的徽派建筑，青瓦白墻，飛檐翹角，雕花琢石的大宅正門向南。別致的繁體“書”字的鏤空木雕，未經雕琢粉飾的古舊木質手推車，豐富的光源點綴，讓整棟建筑古樸通透而具有層次感。二樓之上又有挑高的空間，任何一個能容納的空間中都是書。歲月打磨的窗欞，一側的燈光，一側的自然光在這里交匯。窗下有著“美人靠”，你可以坐在這里往窗外的巷中望一望。高度的不同，角度的不同，你能看到不同的風景。也許這樣的書店早已超越了書店原本的意義。

那天晚上，我們從夫子廟夜游秦淮河，每人微信運動顯示走了3萬多步。

頭陀嶺上好風光，愚園最美“蘭花墻”

大年初五兒子建議去爬山，剛好是個大晴天。一早，我們每人選一輛共享單車向紫金山出發。從小我們就喜歡帶兒子爬山，記得他3歲時，我們去廈門過春節，他就能登頂普陀山。如今，剛進山小伙子就把我們甩在了后面。途經紫金山天文臺，登頂見到了號稱的“江南第一大金佛”。

下山乘坐纜車，一家三口坐在密閉的纜車車廂里，頓時讓我想到：小時候我們帶他坐索道，現在他帶我們乘纜車。

下山3點多了，兒子問還去哪里？我脫口而出“愚園”。愚園是我在一個南京導游的視頻中“偶遇”的，當時他介紹的“蘭花鏤空墻”讓我過目不忘。

如果說建筑是一座城市的風景線，那園林則是這道風景線上的點睛之筆?！坝迗@”又叫胡家花園。同治十三年（1837年），胡恩燮官至知府，正是仕途得意的時候，卻辭官歸故里，購筑愚園。據說胡恩燮因仰慕蘇州獅子林，愚園乃仿獅子林而建。

16元門票進入園中，我迫不及待地找到了“蘭花墻”。江南庭園建筑講究透過鏤空的花墻可以看到對面的景色，這屬于透景也是漏景。站在“蘭花墻”壁影前，左看右看都是喜歡，又從網上找到了德國攝影師拍的老照片，跨越時空的“蘭花墻”仿佛空谷幽蘭，讓我體驗著時空的穿透感，也見證著歷史的滄桑變遷。

另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園子命名“愚園”。那段時間我正在讀莊子的《天運》，有曰：“愚故道，道可載而與之俱也?！痹谟迗@看到胡恩燮詩作：“守愚貴知止，經營殊畏難。靜定羌無功，遑云居之安。容膝筑小舍，向日聊御寒。避喧坐片時，亦覺天地寬?！蹦且豢逃悬c心有靈犀之感。

愚園中建有清遠堂、春暉堂、水石居、無隱精舍、分蔭軒、松顏館、在水一方等“三十六景”，可謂“橫看成嶺側成峰，遠近高低各不同”。

天色漸晚，依依不舍離開愚園，意興闌珊處巧遇“紅廚巷淮揚菜”，美食為這一天畫上圓滿的句號。

葉兆言說：“南京見慣了天下興亡、王朝更替，有著很強的忍耐力，更有驚人的彌合能力、新生能力，一切不過東流水，人間正道是滄桑?！钡拇_，南京具有一種舊都氣質，含著一種見慣了由興盛轉瞬衰落的優雅與淡然。即使去幾次也難以理清古城豐富的肌理以及歷史文化內涵。所以南京會是我說走就走的旅行目的地——因為我好想再去雞鳴古寺，憑海臨風聽古剎鐘聲，也很想在老門東那條有魯迅筆下搖櫓船的河邊喝咖啡曬太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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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編輯：李凌霄 ????2023-02-23